中、俄、朝三国交界处的考察：延吉—珲春—海参崴—会宁^[1]

2016年7月12—20日，我与吉林师范大学教授许淑杰、孙守朋、聂有财，韩国高丽大学学者金宣旼、李勲、李善爱、李升洙等，考察了吉林省延吉市、珲春市，俄罗斯滨海区海参崴市，朝鲜咸境北道会宁市。会宁，是明初满洲先世建州女真的居地；海参崴，自唐、靺鞨、渤海以来即属中国，明清时期则为女真（满洲）、汉等族共同开发。直到近代始被沙俄强行割占。此次考察，并非一般意义的“清朝遗迹考察”，同时重温了近代以来国家积弱积贫、备受沙俄蹂躏凌辱的国耻。

7月12日（周二），阴有小雨

早7时13分，乘D27北京—珲春列车，前往延吉市。16时36分到达延吉西站，入住解放路成宝温州酒店。出发前，北京高温36℃—37℃，延吉只有26℃左右，气候宜人。下午6时，随淑杰前往延边大学拜客。自老西门入，左拐上一山坡，坡上一高耸的现代化大楼，居高俯瞰，气宇轩昂，即学校科研大楼，民族研究院亦在其中。与朴金海院长、李副院长短暂会面，达成进一步交流意向。饭后，沿布尔哈通河边散步回到酒店。

7月13日（周三），阴间小雨

延吉市位于长白山北麓。东距中俄边境，滨日本海，南距中朝边境，是延边朝鲜族自治州首府。唐朝以前，延吉一带先后属渤海国、高句丽王朝辖地。元设辽阳行省开元路南京万户府，明初设奴儿干都司卜忽秃河（布尔哈图河）等卫所，是满族先世女真人世居之地。清朝入关，以长白山一带为先祖“龙兴之地”，实施封禁政策，禁止汉民流入。当地属珲春协领管辖。光绪初年，朝鲜及中国山东、河北一带大灾，灾民大批迁入，清廷逐渐废除封禁令，设招垦局。撤销协领，改设珲春副都统，延吉全境归珲春副都统管辖。光绪二十八年（1902），随着人口日增，清廷在南岗（局子街）设延吉厅。宣统元年（1909），升延吉府。

早9时10分，我们先往延吉市博物馆参观。馆内举办“布尔哈通河畔古迹寻踪——延吉市古代文物陈列”。展览集地方史与朝鲜民族特色于一体。藏品有两汉至魏晋沃沮、唐代“海东盛国”渤海及辽契丹、金女真、金末东夏国、明清等时期文物。著名藏品有唐代渤海贞孝公主墓墓碑和壁画、室相纹铜镜、双系釉陶罐。出馆西行3—4公里，至长白山西路新体育场旁，另有新建延吉州博物馆，展有渤海贞惠公主墓出土文物、金冠饰、文字瓦、佛教用物；大量辽、金文物，铜镜如双龙镜、蟠龙镜、团龙镜、双鱼镜、双凤镜、家常富贵镜、海船镜等，反映了中原文化对当地的悠久影响，而双鹿长方形带饰、金带饰等，则带有契丹、女真等民族特色。馆内设有“朝鲜族民俗展览”。有关近代朝鲜族迁入史部分内容尤详。

中午，驱车过龙井镇前往中朝边境三合镇。龙井镇东南隔图们江与朝鲜相望。原名六道沟。清末朝鲜移民迁此地发现一眼古井，井水清凉甘甜，遂在井上设置“桔槔”，俗称“龙吊桶”。1931年后，改六道沟为“龙井村”，周围渐成市镇。^[2]1945年，龙井为延边地区公署驻地。以后，行政区划多有变化。如今，为龙井县政府驻地。人口25万，主体是朝鲜族。

我们在三合镇用的午餐，地道的朝鲜料理。三合镇是边境镇，东南以图们江为界与朝鲜咸境北道会宁市隔江相望。“图们”，原有统们、土门、豆满之谓，皆同音异字。图们江流域，系满族先民建州女真世居之地。朝鲜李朝《新增东国舆地胜览》卷五〇《咸镜道庆源都护府》载“豆满江（图们江）”：“女真语谓万为豆满，以众水至此合流，故名之。”^[3]女真语即满语，“tumen”，满语“万”的意思。

图们江源于长白山东南，流经今中朝边界，向东北又折向东南，干流全长500余公里，在我国境内接纳支流主要有红旗河、嗄呀河、布尔哈通河、海兰河、珲春河。图们江与红旗河汇流处以上河源区，为长白山主峰地域，崇山峻岭，森林茂密，河道窄陡，水流湍急；三合镇以上为上游，河道异常弯曲，河槽宽窄不一；三合至甩弯子为中游，河面展宽，水流变缓；甩弯子以下为下游，进入珲春河谷平原，地势开阔，坡度减缓，河面宽阔，水流平稳，水量大增。出境流入日本海。

三合口岸是国家一级陆路口岸，中朝贸易主要通道。江岸建望江阁，拾级而上，登阁俯瞰朝方。图们江沿山脚蜿蜒而过。对岸即朝鲜边境城市会宁，郊区可见成片红瓦白墙平房。立着烟囱的厂房，沿山间谷地延伸。会宁河沿着市郊北流，注入图们江。是日细雨绵绵，影响视线。沿原路返回延吉。（图1）

图1 从三合镇望江阁眺望朝鲜会宁

7月14日（周四），阴间多云

早7时起，因数日后将往朝鲜会宁考察，为拍摄旅游签证照片，前往事先约好的小照相馆。约定7时30分照相，可老板娘7时50分才姗姗来迟，且毫无歉意。拍完照，连忙赶往延吉西客站，还算及时，乘9时动车至珲春。顺利入住酒店。

珲春，满语意为“边”，引申之义为“边疆”“边城”“边陬”“边缘”。在唐，属南京南海府，在金为完颜氏崛起之区。“珲春”一词，最早见于金史，时书为“浑蠢”，专指珲春河。^[4]珲春一带是满族发源地之一。早在辽金时代，朝鲜东北境即与女真壤地相接。郑麟趾《高丽史》世家卷第一成宗十年辛卯（北宋淳化二年，991年）：“冬十月，逐鸭绿江外女真于白头山外居之。”^[5]此后，女真人与朝鲜人交往史不绝书。珲春地处图们江下游冲积平原，“地野广而土沃，人物幅集殷富”^[6]；兼以滨海，气候温润，如前人所云“珲春独暖，地近海洋，日出早见，得阳气之先也”^[7]。适于发展农耕、渔猎等多种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