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王霞博士告诉我，她在博士论文的基础上修改充实而成的《人的发展悖论及其解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人的发展研究》一书即将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并请我为之作序。作为王霞博士生导师的我感到十分高兴，一方面是因为她多年来潜心研究的成果终于得以面世，另一方面是我国关于马克思主义人学研究的百花园里又将添加一朵奇葩。我认为，该书具有以下三个显著的特点。一是论题意义重大。在人类思想史上，人的发展始终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但是在不同的国家和不同的历史时期，对人的发展的重视程度和研究的侧重点是不同的。在新中国成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由于种种原因，人的发展研究未能深入地开展起来。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初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以后的二十年中，人的发展问题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和重视。一方面这是现实生活的迫切需要，因为社会生产和生活中出现的许多问题都和人的发展有关，比如：经济增长究竟是为了GDP还是为了人的发展？如何缩小居民收入的过大差距，防止两极分化？如何妥善解决老百姓的住房、教育、医疗等老大难问题？如何解决“餐桌污染”，使人们有踏实的食品安全感？在经济发展的同时，如何使环境更优美、更友好？如此等等。现实中出现的一系列问题都需要从理论上给予回答并切实加以解决；另一方面也是理论建设的迫切需要，因为21世纪初党中央提出的科学发展观就是要解决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我们国家“实现什么样的发展、怎样发展”这一重大的理论和实际问题。科学发展观的第一要义是发展，核心是以人为本，基本要求是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根本方法是统筹兼顾，说到底都是围绕人的发展问题。这里还有许多理论问题需要进一步研究，比如：如何看待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人的发展的论述？如何看待西方资本主义发达国家人的发展？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我国人的发展出现了哪些新情况、新问题、新特点？该书提出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出现的人的发展悖论及其解决，就是在理论上所做的可贵探索。因此，本书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二是阐述历史辩证。该书具有很强的历史感，从人类历史的发展长河中，分析了前资本主义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不同历史发展阶段人的发展状态，而且还从理论上梳理了古希腊、西方近现代和当代思想家关于人的发展的思想材料，浓缩地再现了古今中外人的发展的历史进程。该书的阐述很有辩证法，特别显著的是既不肯定一切，也不否定一切，而是进行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比如，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肯定方面是为人的发展提供了强大的物质基础，确立了人的主体地位，使人不再屈从于自然，不再依赖于人身依附关系，但是，由于资本主义社会追求资本增值的本性，导致人的发展发生了严重的异化，这是其否定的一面，并具体分析了在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科学技术的巨大进步对人的发展所产生的正反两方面的影响。再比如，对新中国成立以来人的发展，也不能采取简单的全盘肯定和全盘否定的做法。必须承认，传统的社会主义计划经济对人的发展曾经产生过很大的积极作用，当然也要看到其消极的一面，即人的独立自主性难以确立，个性不能充分发展，人们的交往及活动范围受到了一定的限制等。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确立开辟了人的发展的新天地，人的主体性、独立性、自主性得以不断发展，人们的交往范围不断扩大，人的素质不断提高，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适应的新型的价值观念正在逐步形成，但是也出现了许多不尽如人意、伤害甚至扭曲人的发展的现象，作者称之为“人的发展悖论”，并具体分析其特点、成因和解决的途径。由于采用历史和逻辑相一致、肯定性和否定性相结合的辩证分析方法，使该书的论述具有很强的说服力。三是见解独特新颖。首先，该书创造性地提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人的发展悖论”这一新论断，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在中外哲学史上，“悖论”不乏论述，古希腊有所谓的“芝诺悖论”，近代德国的康德提出的四个著名的“二律背反”，都是关于“悖论”的著名例子。什么是悖论？作者认为，悖论是特殊的矛盾表现形式，是一个事物、一个问题相向的两个方面同时存在；无论在逻辑思维上，还是在现实生活中，悖论都是客观存在的。作者用“人的发展悖论”来概括和说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人的发展状况，确实是比较恰当的，因为这一方面反映了当前社会生活的现实，如经济的快速增长和社会发展的滞后同时并存、人民生活水平的普遍提高和收入差距的不断扩大同时并存、环境的不断治理和不断恶化同时并存，等等；另一方面则是避免使用马克思在一百多年前揭露和批判资本主义社会所使用的“异化”概念，以免把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混为一谈，从中可以看出作者的良苦用心和独特构思。其次，该书明确提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人的发展悖论与资本主义社会人的异化有着本质的区别。这种区别表现在：一是问题的根源和地位不同，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以资本增值为目的，因而人的异化是普遍的，并占主流地位；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以人的全面发展为目的，因而人的发展悖论是局部的和非主流的。二是问题的性质和发展趋势不同，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人的异化是对抗性的，因而其自身难以解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人的发展悖论所表现的矛盾是非对抗性的，因而通过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主义制度自身的不断调整和改善是可以得到解决的。作者的这一分析，对那些不承认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人的发展还存在种种矛盾和问题的人来说是一帖清醒剂，也有力地反驳了西方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对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人的发展的曲解、攻击和污蔑！再次，该书具体论述了破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人的发展悖论的途径。作者在总结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提出要从五个方面着手：大力发展经济、夯实人的发展的物质基础；努力建设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政治文明；发展先进文化、为人的发展提供强大的智力支持和精神动力；坚持以人为本，共建和谐社会；建设生态文明，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发展。这五个方面概括地说，就是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和生态文明建设，它们是紧密联系、不可或缺的。只有紧紧抓住这五个方面的建设，并作为一个宏大的系统工程，我们就能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人的发展的美好未来大踏步迈进。这一见解无疑是很有建设性和鼓舞人心的。毋庸讳言，由于该书论述人的发展问题，古今中外相关材料汗牛充栋，限于时间，作者的收集、整理还有不少疏漏；“悖论”是一个十分复杂的理论问题，这方面的探索还有待进一步深入。特别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正处在不断发展过程中，关于人的发展还会出现许多新的情况、新的问题，希望王霞博士能够以此为新的起点，再接再厉，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指导下，潜心研究，大胆探索，不断有新的成果面世。是为序。李建平二○一二年七月（作者为福建师范大学原校长、教授、博士生导师、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博士点学术带头人，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国家有突出贡献专家，担任中国《资本论》研究会副会长、全国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说史研究会副会长、全国历史唯物主义学会副会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