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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主义美学智慧与文学精神

ISBN:978-7-5161-6363-4

出版日期:2015-10

页数:181

字数:163.0千字

点击量:8220次

定价:4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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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简介

古希腊戴勒菲箴言“认识你自己”就像给人类永远的咒语一样,它让人着迷,也让人沉迷其中难以自拔,亚里士多德的“自想”、塞克斯都的“自身认识循环”、普罗提诺的“自身意识”、奥古斯丁的“自身确然性”到笛卡儿的自识,以及后来以此为基础的一系列主体哲学无不是对这个古老神谕的诠释。因此,卢梭在《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中强调:“我觉得人类各种知识中,最有用而又最不完备的是关于人的知识。德尔菲神谕里唯一的碑铭上的那句箴言:‘认识你自己’,比理论家的一切巨著都更重要”。

伴随着人类思考的开始,哲学也开始蹒跚学步;伴随着精神需求的产生,文学也开始咿呀学语,然而无论是哪种类别的学科,无不是对人类自我探索的尝试。在哲学领域中,从苏格拉底到尼采,都努力揭开这一谜题的答案,深入的追索后,苏格拉底终于悟到“我一无所知”,尼采也最后发现“我们无可避免地跟自己保持陌生,我们不明白自己,我们搞不清楚自己,我们的永恒判词是离我们每个人最远的,就是他自己——对于我们自己我们不是知者”。但这些富于悲剧意味的结论绝非原地踏步,至少我们更明白其中的原因,更自明人类的行为方式。而文学则从更宽泛、更富于诗意、更具共时性的角度认识着人的存在,可以说,整个欧洲文学史就是一部尝试用各种不同的参照物去理解这个古老神谕的历史,在不同的理解中人们获得了短暂的快感,却永远无法解决“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怎么样活着”、“为什么活着”等最终极的问题。

在不同的生活处境和生活方式中,形形色色的文学形象围绕这些终极问题蜂拥奔突于欧洲文学作品中,但终都绕不开人生悖论的命题。关于人对其生存理解的好奇促使笔者想要给这些矛盾中的生存一种合理的解释。当虚无与存在、荒诞与生存等这样相似的悖论反复出现时,更使我坚信了对此深入了解的信心,探究越深入,笔者越发觉出生存悖论背后夹带着的无形而具体的责任,即能否正确认识生存中的悖论决定着我们能否以良好的姿态处理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这种责任感不是空而大的呐喊,因为生存永远无法自给自足,而只能在一个巨大的悖论网中获得。人与天、与地、与人是统一而同一的,它是一种古老哲学中的相对论,更是现实生存中的绝对论。

书中所涉及的虚无与存在、人性中的肉体与精神、罪与罚、有序与无序、生存与死亡、本真与非本真无不包含悖论生存的实质。所以对悖论的认识是理解所有篇目的思想前提。本书试图以存在主义大师们对该问题的理解作为突破口进行有关美学智慧与文学精神的具体阐释。

加缪认为,生存是“荒诞”的并非是对生活的贬斥,而是对生活的客观描述,它是谁也无法超越的“生存”处境。对此加缪在《荒诞推理》中如此揭示荒诞感产生的基础:“在被突然剥夺了幻想和光明的世界中,人感到自己是局外人。这种放逐是无可挽回的,因为对失去故土的怀念和对天国的期望被剥夺了。这种人与其生活的离异、演员与其背景的离异,正是荒谬感。”当人们发现自己一直追随的存在是虚无的时候,就像突然变成了失去母亲的孩子、失去家园的浪子,陷入极度的孤独和失败感中,也像演员失去了可以充分肯定和表现自己的舞台,从而使表演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一样。但是,人的存在又不得不朝向虚无,恰如只要是演员就必然要面临表演一样,不管怎样,每天都会过去,人们无法改变向前走的法则因为“在这迫使我们每天都一步步向死亡靠近的奔跑中,身体相对思考而言总是保持着不可挽回的提前量”。即不想死亡的想法与身体义无反顾地奔向死亡的事实让人产生了荒谬感。所以,加缪又说:“在所有健在而又已经想过要自杀的人身上,都存在着这种荒谬感与对虚无的渴望直接联结起来的关系。”人们明明知道生命不是永恒的,但又忍不住渴望那虚无的无限。

“虚无”使存在绚烂多彩。一反传统对“虚无”的极端的认识,萨特通过对自在与自为、责任与自由的思考使“虚无”变成与人“存在”密不可分的处境。“虚无可能来源于否定判断”,但是,这个否定是一种暗含期待的否定,比如甲希望在教室中找到一个人乙,但结果是“乙不在”,乙的“不在”就是对甲的期待——“乙在”的一种否定。而且这种期待总是“具有一种召唤和引进的力量,它不但召唤甲不断从其他地方寻找乙的热情,而且还不断引进那些不是甲要找的人但却被逐渐虚无化的他者的存在,至少要在寻觅中领略这些必将在寻找中被虚无化的存在”,所以虚无并非完全的否定。虚无在揭示存在和被虚无化的对象中也不能缺少对世界的提问者,“提问者通过与他相关的被问者置于存在和非存在之间的中立状态而使之虚无化”。比如,P问世界W:“W存在吗?”此时W就被P的提问置于双重可能性中间:其一,W不存在;其二,W存在。那么原先的那个实在的W就不存在了,它被提问者的提问消散了、虚无化了,因为,可能脱离实在而成为一个不存在的可能,从而使W处于存在与非存在之间。从另一重意义上分析,也正是萨特在《虚无与存在》中所说“通过提问,把某种否定的因素引入了这个世界:我们看到,虚无使世界五彩缤纷,使事物绚丽多彩”。

可见,“荒诞”、“虚无”并非平常意义上、人们恐慌和担忧的负重和压力,相反,它们是生存的前提,又是人类生命活动的意义,并且它们与“存在”构成互为等价的悖论命题。如果悖论是“防止在运用概念时简单化、粗糙化、僵化,要使概念达到对立面的统一”,那么“生存悖论”则是要求人在生存观上达成对立中的统一:它既是实在的东西,即生与死的统一;也是潜在的东西,即人有限的生命与人存在潜能无限的统一;还是一种关系,即个人与他人、社会、自然关系的结合;还是一种生命状态,即静止与运动的统一。

从生存处境上来看,“生存悖论”包含明确的生态理念。其表现为生态自然观和生态价值观两个方面。生态自然观,即“认识到自身和自然界的一体性”。加缪创作中的“阳光”、“海水”的思想就是“荒诞与生存”生态自然观的具体体现,表达了加缪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梦想与追求。在散文《热爱生活》一文中加缪写道:“我赞赏在地中海的海岸上能找到信念和生活的法则,人们在那里可以满足其理性,并使乐观主义和社交精神有了立足点。”在《反与正》的作者序中,加缪也写道:“阳光让我明白,历史并不等于一切。”他还说,“对我来说,贫困从来不是一种不幸:光明在那里散播着瑰宝,连我的反叛也被照耀的光辉灿烂”、“无论如何,那美好的炎热的天气伴随我度过童年,使我不会产生任何怨恨。”加缪在艰难的生存中坦然面对矛盾并幸福地享受生活,他明白“没有生存的痛苦,就不会热爱生活”。这种自然观既是提帕萨的婚礼、阿尔及尔的夏天,也是贾米拉的风:“我琢磨:我会死掉的,但这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无法相信这点,并且只能体验别人的死亡。我见到过别人死去……我这时想到鲜花,微笑,渴望女人。我悟到我对于死亡的厌恶全包含在对生存的热望中。我羡慕将生存下去的人们……永恒对我没有意义。”《反抗者》是加缪思想中里程碑式的作品,但是这种反抗不是对敌人的敌视,不是拿起武器正面的冲突,而是客观的描述和正视的态度,即正视生活中的矛盾,理解生死之间的和谐关系。“当我投身于苦艾丛中吸收芬芳时,我将不顾一切偏见领悟到自己正在完成一项真理:阳光的真理,也将是我弃世而去的真理。在一定意义上,我在这里嬉戏,无异于我的生命。这生命散发着炽热石块的气息,洋溢着大海的呼啸和刚刚放喉歌唱的蝉鸣。和风清新,天空湛蓝,我深深热爱这生命。”因为对生命的热爱和对生存的渴望,诸如荒诞、反抗的生存悖论都成了加缪现身于世的方式。

生态价值观主要体现为关于人与他人、人与社会、自由与责任关系平衡的取向和选择。萨特哲学思想中的“自由与责任”无不渗透追求平衡与和谐的生态价值观。他认为人存在的真谛是自由,“自由一旦在人的灵魂中爆发,诸神便奈何不得他”。人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要具有怎样的规定性,完全要由人自己来规定。萨特还认为“自由是选择的自由,而不是不选择的自由,事实上,不选择就是选择不选择的一种选择”。因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人都有选择权,所以,萨特反对一个人行事时寻找任何客观条件作为借口,客观条件固然是有,但是否接受条件的影响,则是由人自己说了算,所以,人理应为自己所做的这一切负责,而不能推卸,这就是“绝对自由”的代价——“绝对责任”。除此之外,人还要对他人、对全人类负责:“假如我对于一种不仅涉及自己,而且涉及全人类的选择,必须担负起责任,那么,即使没有先天的价值来决定我们的选择,那也不能任意妄为。”总之,自由是责任的必要前提,责任是自由的必然结果。有自由就有责任,它们是浑然一体、不可分割的悖论之一。

罗素认为“悖论”的并发根源在于恶性循环,那么“生存悖论”的并发根源就在于上述统一关系失衡之后而造成的恶性循环。如果无法正确对待荒诞、虚无与生存的统一性、生命的有限性或者人与他者的关系,一味提倡人本主义势必会造成由于人欲望的无限膨胀、盲目自大、不负责任的行为而引起的诸多恶果,如人口膨胀、资源枯竭、环境恶化,以及为抢夺生存空间而发生的无休止的战争。这些也恰恰是和谐构建过程中的阻力。

可见对生存悖论的研究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由其内在形成以及生态理念的分析可以看出,社会发展之所以出现阻力,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人类无法正视自己一味追求表面和谐的行为,其实质就是无法正视悖论的存在。在和谐构建的过程中,矛盾是必要的,也是必然的,只有保持“矛盾精神”,而不是“无矛盾原则”,和谐构建才能走向新的阶段。对此,中西文化中,都有这样的理念存在,如赫拉克利特认为,和谐产生于对立的东西。毕达哥拉斯认为,“整个天就是一个和谐”;德国哲学家莱布尼茨则在其《单子论》中,提出“预定和谐”的命题;荀子说:“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吕氏春秋》中有:“天地有始。天微以成,地塞以形。天地合和,生之大经也。以寒暑日月昼夜知之,以殊形殊能异宜说之。夫物合而成,离而生。知合知成,知离知生,则天下平矣。”北宋张载著作《正蒙》第一篇《太和篇》就开宗明义地说:“太和所谓道,中涵浮沉、升降、动静、相感之性,是生氤氲、相荡、胜负、屈伸之始。其来也几微易简,其究也广大坚固。起知于易者乾乎!效法于简者坤乎!散殊而可象为气,清通而不象为神。不如野马、氤氲,不足谓之太和。”这些学说中无不体现了矛盾的两极必然合一的思想,所以,生存悖论不仅应该被视为一种本体论,更应该被当作认识论来指导人类的现实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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