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率是一国经济活动的重要变量和政策工具。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是中国经济生活中的一项根本性制度变革，对中国经济、金融的影响是全面而深刻的。在中国具体国情下，经典汇率形成和决定理论是否对人民币汇率行为具有解释力？人民币汇率变动对国民经济运行特别是对中国的对外贸易和外商直接投资具有怎样的效应？其作用机制、作用程度和演进趋势到底怎样？如何合理规划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的正确路径？仔细研究上述问题不仅对于廓清人民币汇率变动效应的种种模糊认识十分必要，而且对于应对单向调升人民币汇率的外部压力将给予清晰有力的回答，具有重大的理论意义、现实意义和政治意义。

本著作是根据李文军主持的中国社会科学院重点课题（2007年立项，课题编号：YZDN）“人民币汇率的经济效应研究”报告和张巍巍的硕士学位论文《人民币汇率变动对外贸影响的实证分析》经整合、修改、补充、完善而成。著作系统回顾了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和汇率变动及中国对外贸易演进轨迹，对人民币汇率变动对中国对外贸易和外商直接投资（FDI）的影响，基于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从总量视角、分类视角和分国别（地区）视角，运用经济计量模型进行了深入研究。全书共分为八章，各章主要研究内容大致如下：

第一章“汇率对外贸影响研究的理论基础”，作为起始部分，首先交代选题的研究背景，论述汇率的有关基本概念，进一步梳理汇率决定和汇率制度选择的有关理论，为选题研究铺垫理论基础。对相关研究文献加以回顾，勾勒选题研究的逻辑路径，分析人民币汇率变动的经济效应的传导机制和路径，并对实证分析中用到的基本变量加以汇总。

第二章“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与汇率演进路径”，对20世纪80年代以来，特别是1994年中国外汇管理体制改革以来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和汇率变动路径进行了梳理和分析，为本选题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实践依据和实际背景。

第三章“人民币汇率变动的贸易效应：总量视角分析”，从总量角度研究人民币汇率变动对中国对外贸易的影响，从总体上进行了一般数量分析和经济计量分析。一般数量分析以年度分析为主，1994年为起始年。在计量分析中采用月度数据，通过月度数据仔细检视人民币汇率的贸易效应行为，以便更适时地捕捉人民币汇率对中国对外贸易的实际影响。由于各变量平行的月度数据仅自1997年1月才可以取到，因而样本区间起始点仅为1997年1月。

第四章“人民币汇率变动的贸易效应：分类视角分析”，分别从加工程度和贸易特征两个角度细致地考察了人民币汇率变动的贸易效应。按加工程度分类，外贸可以分为工业制品和初级产品，书中采用标准国际贸易分类（SITC）数据；按贸易特征分类，外贸可以分为加工贸易、一般贸易和其他贸易。书中采用的分类贸易数据以中国海关的统计为准。本章实证研究证据显示，人民币汇率对加工贸易出口和一般贸易出口的影响均很微弱，但对加工贸易和一般贸易进口的影响明显，对加工贸易进口的影响小于对一般贸易进口的影响。加工贸易进出口间有很强的相互影响关系。人民币汇率对工业制品的出口影响较对初级产品的出口影响大，但是对工业制品的进口影响较对初级产品的进口影响小。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升值1%时，工业制品净出口额会减少0.769%，而初级产品净出口额会增加1.471%。同时，国外收入对出口的影响大于人民币汇率的影响，而国内收入对进口的影响小于人民币汇率的影响。

第五章“人民币汇率变动的贸易效应：分国别（地区）视角分析”从分国别（地区）视角，通过建立面板数据（panel data）模型，实证检验了人民币汇率变动对中国与主要贸易伙伴之间贸易的影响。本章还选择分国别（地区）的初级产品和工业制品两种不同类型贸易数据，进一步揭示了汇率对不同国别（地区）不同贸易类型的影响。同样得出了一些富于启示意义的实证证据。

第六章“人民币汇率变动的FDI效应分析”，基于1997年1月以来的月度数据，从总量和分国别（地区）角度分别对人民币汇率变动的FDI效应进行实证检验，分析人民币汇率变动对中国FDI流入的影响。总量和分国别（地区）角度的分析分别通过单方程估计和面板数据模型估计进行。实证分析也同样得出了一些重要证据。

第七章“中美汇率争端与日元升值的经验教训”，首先对中美间的汇率争端问题进行分析，然后对日元升值的过程与影响进行简要介绍，以资借鉴。汇率问题是一个国际问题，在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中国与世界的联系越来越密切，汇率问题的摩擦也少有间断。分析中美之间汇率争端，可以廓清问题的本质，为中国汇率与外贸政策制定提供重要依据。中国与日本同为亚洲国家，两国的经济存在许多相同之处。20世纪80年代日元升值对日本造成了严重的影响，近年中国也面临着相似的情况。分析日元升值的经验教训可为中国提供重要借鉴。

第八章“结论与政策建议”，归纳总结了本选题研究的主要实证证据和分析结论，阐发了实证研究结论的主要政策含义，提出了汇率改革的相关政策建议。指出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变动对中国出口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但对不同类型贸易影响程度有很大区别。第一，人民币汇率升值不利于出口扩大，贬值则有利于出口增加。这意味着可以通过调整汇率调节出口，进而对实现经济发展方式转型有一定助益。第二，人民币汇率对进口的影响为负，这与大多数文献研究结果有很大差异，也与理论分析不一致。其主要原因在于，中国的对外贸易以加工贸易为主要特征，汇率升值引致出口减少，会反过来进一步减低进口需求。第三，人民币汇率的出口弹性和进口弹性相差无几，人民币升值对净出口的减少效应有限，这也意味着人民币汇率升值并不能导致中国对贸易伙伴的进口增加从而减少中国的贸易顺差。国外关于大幅调升人民币汇率可以降低中国的贸易顺差、改善国际收支结构的言论，是无法得到证据支持的，也是不会取得预期结果的。由此出发任何压制中国政府短期大幅调升人民币汇率的意图既不利人也不利己。调升人民币名义汇率不过是使实际汇率进一步上升，或抵消实际汇率下降的影响。第四，外部因素如国际产业分工体系、国外产业结构和需求结构等对中国双顺差格局的形成也有着巨大的作用。中国的外部失衡与相关国家的外部失衡是彼此依存的，因而其消除同样需要外部因素的作用和相关国家的努力。中国需要一个渐进的过程和自身及相关国家的综合配套措施才能改变外部失衡状况，实现经济协调发展。第五，人民币汇率的贸易和投资相应显示，积极稳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有助于降低汇率波动及其对贸易和投资的不利影响。但人民币国际化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也将会一个长期的过程，绝不会一蹴而就。中国既需要顺势而为、积极行动，又需要按部就班、审慎应对，在风险可控的前提下推进人民币国际化。

总体而言，本选题主要研究了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变动对中国对外贸易和外商直接投资的影响效应。对前者（汇率的贸易效应）的研究分别从总量、分类（按产品类型分类和按贸易特征分类）、分国（区）别等多个视角展开，运用了单方程估计和面板数据模型估计等方法，进行了变量单位根检验、协整检验、相关性分析、ECM（VECM）模型分析、脉冲响应分析、方差分解分析等，为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变动的贸易效应提供了丰富的实证证据。对后者（汇率的FDI效应）的研究主要基于分国别（地区）视角的非平衡数据，运用面板数据模型进行了估计，得出了有一定启示意义的实证证据，并阐发了其相关政策含义。当然，由于本研究实证证据是针对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而言的，而实际有效汇率是名义汇率与国内外价格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因而名义汇率变动效应及其政策含义的分析还须结合价格变化进一步展开。但仅就变化方向而言两者一致，因而其经济效应的方向也应一致。

研究的创新之处主要体现在：一是分别从总量、贸易方式和国别三个角度对进出口进行了研究，同时，除考虑了经典理论中汇率和收入对外贸的影响外，还考虑了FDI、汇率波动率及中国加入WTO对外贸的影响；二是对人民币汇率的贸易效应和FDI效应实证分析时，运用了单方程估计和面板数据模型估计等方法，进行了变量单位根检验、协整检验、相关性分析、ECM（VECM）模型分析、脉冲响应分析、方差分解分析等，以图分析过程更为规范，揭示信息更为丰富；三是在进行总量分析时，对主要的估计系数进行了稳健性分析，部分解释了许多文献中得到的进出口的汇率弹性不同的原因；四是在对面板数据模型进行估计时，同时使用了经典的OLS估计方法和解决协整估计不一致问题的FM-OLS估计法。

本著作在研究思路、研究方法上有独到的见解和处理，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研究体现了多维度、多视角的特征，理论分析和实证分析、定性分析和定量分析相结合，突出经济计量分析特点，通过深入细致的实证分析，得出了大量富有启示意义的证据或结论，对相关政府部门政策制定，对我国在汇率争端和贸易对话国际博弈中争取自身利益，提供了一些可资参考的证据。但本著作选题研究也存在一些有待深入的方面，表现在：其一，在人民币汇率变动的贸易效应和FDI效应基础上，结合宏观经济变量，可以进行进一步分析，以揭示人民币汇率变动对中国经济的多方面影响和综合效应。但限于数据可得性和研究精力，本研究未能更进一步作出分析。其二，本研究主体上是一项实证研究工作，而相关的规范分析，特别是人民币均衡汇率形成、汇率形成机制改革及其经济效应等，还缺少深入研究，对实证证据的理论分析和含义揭示还可更深入一步。这些不足也为未来同类选题的深入研究指出了方向。

本著作的出版得到中国社会科学院出版资助，对相关人员的辛劳付出作者深表谢忱。同时，对中国社会科学院数量经济与技术经济研究所科研处张杰副处长为本著作出版提供的支持，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经济与管理出版中心副编审王曦博士及各位编辑、校对人员对著作的辛勤编审校勘表示衷心感谢！

李文军

2012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