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1472—1529），名守仁，字伯安，出生于浙江余姚，后迁居绍兴。其曾于绍兴阳明洞天修炼，故世称阳明先生。王阳明是我国古代著名的哲学家，心学集大成者。王阳明在其短暂的一生中，不仅著书立说，成一家之言，而且多次建立军功，官至封侯，成为古代“三不朽”典型代表。对于王阳明的生平与思想，古今中外学者做了大量研究，成果甚丰。王阳明生于越，长于越，居于越，越地文化对其人及其学说产生了不小影响。越地文化对阳明后学，特别是浙中学派，也有着较大的影响。

一 国内外研究现状

对于越地文化对阳明学的影响，近期以来，学者们做了不少有益探索，这些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王阳明与越地关系研究

王阳明生于余姚，后迁居绍兴，多次往来杭州。王阳明越地活动，钱德洪所编《王阳明年谱》（后简称《年谱》）中多有记载。由于各种原因，王阳明越地行迹依然有不少疑惑。对于王阳明何时迁居绍兴，学者们意见不一。《年谱》:“（成化）十有七年辛丑，先生十岁，皆在越。”对此学者理解不一。陈来认为弘治十五年（1502），王阳明三十一岁时其家已迁至山阴城。7920507傅振照的《王阳明与绍兴》一文对王阳明多次归越做了详细考辨，并认为王阳明“当在十岁时就回山阴原籍”。7920508王阳明第十六世孙王诗棠亦持此说。7920509钱明力挺王阳明十岁迁越说，并对其他说法做了详细辩驳。7920510黄懿认为“王阳明迁居山阴的时间段应该是在于弘治六年至九年之间”7920511。束景南认为王阳明于弘治十年（1497）已迁居绍兴。7920512早期文献记载表明，王阳明修炼的阳明洞在绍兴。后毛奇龄等学者对此提出了质疑。近期，一些学者对于阳明洞的位置做了更为详细的考辨。陈来的《王阳明与阳明洞——王阳明越城活动考》一文对王阳明迁居山阴的时间、阳明洞地点及王阳明筑室阳明洞天等做了详细考辨，并认为“山阴、会稽为阳明在浙的主要讲学活动所在，会稽山之阳明洞即阳明结庐其侧所在”。7920513钱茂竹的《“王阳明在绍兴”考释》一文对绍兴王阳明重要史迹，如“世居山阴”“阳明洞天”等做了考辨。7920514钱明在《儒学正脉——王守仁传》一书中认为阳明洞在绍兴会稽山。钱明的《阳明之“道场”——阳明洞考》一文坚持此说，并对阳明洞做了详细的考辨。7920515后张炎兴等多数学者从此说。7920516对于天泉桥的位置及形态，以前文献几无记载。近来学者们对此做了不少研究。傅振照认为“天泉桥是伯府花园碧霞池上的一座庭院桥”7920517。王诗棠认为天泉桥是“府第庭院内的（碧霞）池中木桥”。7920518钱明对天泉桥做了详细的考辨，认为“天泉楼与天泉桥原是两个同时建在碧霞池边并且紧靠在一起的建筑物”，天泉桥是“沿着楼台向河中心延伸的部分”。7920519对于绍兴与王阳明学说之间的关系，学者亦有所论说。傅振照的《王阳明与绍兴》一文较早提出“王阳明学派肇端于绍兴”。7920520钱明认为，“绍兴则可以说是王阳明思想的发端与成就之地（所谓‘首善之地’与‘所操益熟’之地）”7920521,“绍兴则可以说是阳明学的发端与成熟地。从某种意义上说，绍兴的地域文化对阳明学派的形成和发展具有更直接的催化作用”。7920522董平认为“绍兴、余姚为王学的发祥地，亦为王学向外传播的中心地”7920523。

（二）王阳明与越地文化关系研究

越地文化丰富多元，越地文化对王阳明有不少影响。对此，学者们做了一些有益探索。柳存仁、秦家懿等学者对王阳明与道教之关系做了研究。钱明认为越地道教信仰对王阳明有不少影响，“在这种浓厚的民间道教的氛围中，早年的阳明要想独善其身几乎是不可能的”7920524。钱明对王阳明居阳明洞时所交道友王思舆、王琥、许璋等做了详细考辨。7920525刘聪的《阳明学与佛道关系研究》一书对王阳明家族道教信仰做了梳理。7920526朱晓鹏的《王阳明与道家道教》一书亦论及越地文化对王阳明修行阳明洞的影响。7920527钱明梳理了越地艺术（特别是越曲）对王阳明的影响，“登不了大雅之堂的越曲，也曾在阳明的悟道过程中发挥过特殊作用……其带去的用家乡方言演唱的越曲，依然流传于贵阳的大街小巷”。7920528

（三）浙中王学研究

浙中王学人物众多，其中重要代表有王畿、钱德洪、黄绾、徐爱、董沄、季本等。目前这些学者的著作大多已整理出版，有吴震整理的《王畿集》，朱炯整理的《钱德洪集》，钱明整理的《徐爱钱德洪董沄集》，张宏敏整理的《黄绾集》等。对于王畿和黄绾等人思想，各类宋明理学史、明代思想史等，都有所论述。俞樟华的《王学编年》对王畿等人行迹多有考察。吴震的《阳明后学研究》对王畿和钱德洪的思想做了研究。目前为止，学者们对王畿研究较为深入，出现专著多种，有方祖猷的《王畿评传》，彭国翔的《良知学的展开——王龙溪与中晚明的阳明学》，郑洪晓的《王龙溪心学思想研究》，李丕洋的《心学巨擘：王龙溪哲学思想研究》等。近期张宏敏对黄绾做了大量研究，出版著作多种，有《黄绾生平学术编年》《黄绾年谱简编》《黄绾道学思想研究》等。研究钱德洪的著作有张实龙的《阳明心学传播者钱德洪研究》。钱明对阳明学研究用力甚多，出版著作多种，如《儒学正脉——王守仁传》《阳明学的形成与发展》《王阳明及其学派论考》《浙中王学研究》等。《浙中王学研究》是一部专门研究浙中王学的著作，该书用专章对徐爱（附蔡宗兖、朱节）和董沄（附董穀）的生平、思想等做了较为全面的研究，对钱德洪生平、著述做了详细的梳理，对钱、王二人性格、思想等异同做了详细比较，并对学者较少关注的季本、顾应祥、孙应奎的生平和思想做了概说。研究王畿、钱德洪、黄绾的学术论文较多，这些研究往往以生平和思想为主，亦不时涉及越地文化对他们的影响。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学者们对越地文化与阳明学之间关系做了一些研究，取得了不少成果，但也有一些不足之处。（1）对王阳明越地行程和活动缺乏系统的梳理，以至无法全面展现王阳明在越地的活动情形。（2）对于与王阳明密切相关的越地地理，如阳明洞、碧霞池、天泉桥等，依然存有一些疑惑，值得再做深入探索。（3）对于越地文化，如民间信仰、越地宗教（佛教和道教）等对王阳明及其学说的影响，学者较少做深入研究，值得再做研究。（4）到目前为止，学术界对于徐爱、董沄等人的研究依然较为滞后，甚至连他们的生平行迹都未有清晰的梳理，他们的思想研究空白点甚多。有基于此，对越地文化与阳明学之关系做全面而深入的研究不仅是有必要的，也是颇有学术价值的。

二 研究思路及其方法

本书以越地文化、王阳明、阳明后学为核心，揭示三者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具体而言，包括以下几方面的内容：（1）王阳明在越地，考察王阳明迁绍兴时间，王阳明于阳明洞修炼情况，王阳明居绍兴讲学情况等。（2）越地文化与王阳明，考察越地民间信仰、宗教信仰等对王阳明成长、性格、心态等的影响。（3）越地文化与王阳明学说，考察越地佛教、道教对王阳明学说的影响。（4）越地文化与阳明后学，主要考察越地文化对浙中王学代表人物徐爱、钱德洪、王畿、董沄和黄绾思想的影响。

本书研究将遵从“因需而取”的原则，综合运用多种研究方法。（1）以历史研究方法为主，兼采用文化学、宗教学等学科的研究方法。（2）适当采用量化统计分析方法，以可信的数据推导可信的结论。（3）将纵向对比与横向对照相结合，将王阳明不同时期思想进行比较，将王阳明思想与其他学者思想进行比较，在比较中凸显阳明学中的越地文化因子。

三 对于相关问题的一些说明

（1）本书所讨论的“越地文化”是广义的，即指以绍兴、余姚、杭州等地为主，其他地区为辅的浙江文化，而绍兴文化则是越地文化的核心。

（2）本书所涉及文献较广，不乏一些较罕见文献，为了便于查找、核对，在行文中力求一一出注，标明版本、卷数或页码等。如没有卷数和页码的古籍文献，则只注明版本。

（3）本书征引文献时，优先考虑学者本人文集，再次考虑他人文集附录，最后考虑后人所编选集、类书等。

（4）为了节省篇幅，对于引用频率极多的常见文献，如《王阳明全集》《王畿集》等，一般在行文中标明篇名，不一一出注，标明版本、页码等，其版本参见文后“主要参考文献”。对于不同版本文字、标点有差异的，或理解有歧义的，则详细注明出处，以避免歧义或误解。

（5）各种版本标点或有差异（特别是书名号、引号等），故文中引文标点皆以所引版本为准，如有明显错误，则酌情处理。

（6）对于个别较罕见珍稀文献或地方文献，则注明他引之处，以示不掠人之美和所依之据。

（7）对于现代学者的研究成果，包括著作、学术论文等，均详细注明出处，一示不掠人之美，二为便于查找核对。

（8）本书对前贤方家研究成果吸纳颇多，在此先予以致谢，如标注或有疏误，敬请方家批评指正，以便及时纠误、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