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文解字》“女”部字的文化语义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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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图书：《基于语料库的《说文解字》字（词）汇隐喻模式研究》

出版日期：20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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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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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说文解字》“女”部字的文化语义分析

一《说文》“女”部字研究中存在的问题

陈建民先生在1992年发表的《语言与文化漫话》一文^[1]中说：“男女地位的不平等完全可以从汉字字形得到充分的证明。（陈建民，1992:129）陈先生在1989年出版的《语言文化社会新探》一书中已持有上述观点，并做了比较详尽的论述：

男女地位的不平等完全可以从汉字字形得到充分的证明。《说文》中女部下面有258个字，从这么多的字中可以看出妇女早先的社会地位。如姓，从女，远古时代许多部落奠长的姓氏大多从“女”。如神农姓氏“姜”，黄帝姓氏“姬”，虞舜姓氏“姚”。跟婚姻有关的“媳、嫁、娶、媒、婿”从女旁。“妙、姿、姝、姣”等褒义字，这些字赞美女性的美丽、美好。《白虎通》:“嫁者，家也。”在氏族社会中，男子均要出嫁才有家。到了奴隶社会，出嫁的却是女子，女子到男方成亲落户才有家（陈建民，1989: 101—102）。

我们认为，陈建民先生的上述观点是值得商榷的。汉语中有较多的女旁字，汉语中跟婚姻有关的字多从女旁，这些都是比较重要的文字现象。这些现象与上古母系社会的关系如何？这些女旁字是否能反映出上古母系社会的观念？从这些女旁字中能否看出早先妇女较高的社会地位并充分证明男女地位的不平等？这些问题都是研究文化和语言的关系时必须正视和弄清楚的。本节拟通过分析陈建民先生的上述观点对这些问题做初步的探讨。

二通过文献考据挖掘汉字所体现的文化意义

人类语言产生之后，虽经漫长的演变史，仍然保留着某些古老的成分。人们可以从语言中看到古代社会的某些社会状况和文化现象。作为记录语言符号的文字本身就是文化的一部分。就文字的发展史而言，汉字是世界上现存的最古老的表意文字。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汉字才被看作是汉民族历史的活化石。但问题是化石本身并不是历史。化石中留有历史的某些遗迹，只有通过科学的方法研究化石中残存的历史遗迹，才有可能获得关于古代社会的某些比较可靠的信息。必须看到，被看作“活化石”的语言或文字对文化的反映其实是非常不完全，不充分和极其有限的。杨剑桥先生明确地指出：“作为Langue 的语言（指包括词汇、语法、语音在内的语言系统），其形式是有限的，因而反映的文化史实也是有限的。”^[2]（杨剑桥，1991: 38）“历史比较语言学虽然通过印欧语同源词的研究，给我们描述了原始印欧人的文化概况，但是这种概况无法联系成完整的历史图卷；同样，虽然通过北京地名‘珠市口’,‘辟才胡同’、‘甘雨胡同’、‘多福卷’等的考察，能够大致了解明清时代北京商业的结构和分布，如上述地名即‘猪市口’、‘劈柴胡同’、‘干鱼胡同’、‘豆腐巷’的谐音，但是当时整个商业图景的详细描绘，不能不依赖于史书的记载。甲骨文中‘众’、‘众人’，有人说是奴隶，有人说是自由民，也有人说是奴隶主，这种纷争不已的造成，并不是由于学者无能或故意标新立异，其根本原因就在于语言所给的信息量过小。”（杨剑桥，1991: 38）这里，杨剑桥先生正确地指出，语言对古代民族文化的反映是不完全的。但杨先生把这种不完全反映的原因归究于“语言所给的信息量过小”，则是不妥当的。在我们看来，“众”的造字本意只能在它最早出现的铜器铭文中去寻求。现在有些“文化语言学家”缺乏科学的治学态度，出于实用主义的目的，不肯花工夫去研读古代文献，只是从某个字的字形出发，胡乱猜测，不管考释得正确与否，只要对自己的观点有利，就都不加区别，一概加以引用，结果是以讹传讹，使错误的东西被传得飘飘扬扬。世界上各民族的语言文字本身是带有文化信息的，汉语言文字也不例外。词书所收录的词义内容往往是前人在考释词语的运用中总结出的具有一般意义的结果，而不可能是词义的全部内容。只有在具体的文献语言中考证词语的运用，才能揭示词义中所蕴含的丰富内容和文化信息。所以，不是“汉字的信息量太少”，而是一个字一个字孤立地去看汉字，便无法挖掘出潜藏在汉字具体义中的丰富文化内涵。应该强调的是，汉字本身的文化信息是很丰富的。但要获得这些信息，必须在文化考据上下功夫。从微观入手，在文献考据中观察某一个汉字的具体运用才能细察深挖它在运用中所体现的文化意义。事实上，从文字中考据文化可以先根据词书所收的一般常见义进行分析，逐一建立假说，所分析的汉字达到一定数量后，便可形成网络。一方面可以将不同单字的分析结果置于网络中进行比较互证；另一方面也便于在文献考据中进行验证。这两个方面都有助于修正假说，以得出科学的结论。